2020年7月29日,全国研究生教育大会在北京召开,这次会议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分别作出重要批示,既肯定了成绩,也提出了未来国家研究生教育改革方向和殷切希望,这次大会是承前启后的会议,我国研究生教育改革将由此加快改革进程。审视本次会议,未来研究生教育将更加聚焦社会和国家的全方位“需求”,立足“需求”推进研究生供给侧改革是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提升的必然路径。
研究生教育作为国民教育的最后阶段,承担着与基础教育、中等教育以及本科教育不同的角色与功能,其本质区别在于研究生教育的核心任务是培养知识生产者,基于知识生产情境,并服务于未来知识生产,创新与创造能力培养是研究生教育的根本特征。加强研究生教育改革,既是内在的理论自觉,也是外部环境的客观要求。第一,研究生是科技创新主体。作为未来学者和科学接班人研究生在科研问题的解决中扮演日益重要的角色,是科技发展的重要生力军。从在校生看,2018年985高校研究生以一作身份发表的高水平学术论文占发表总量的48.55%,在校研究生已经成为高校学术创新的关键力量和主要参与者,从毕业生看,2017年国家自然科学奖国内获得博士学位的第一完成人比例达到85.71%,这一比例远远高于2011年的61.1%。近年来,高校毕业研究生不仅以学术工作作为就业选择,同时也正在以加速度进入工业界、产业界,可以认为,具有创新创造能力的研究生已成为我国科技发展的重要动力来源,实现创新驱动发展,建立创新型国家我们已经离不开研究生的智力贡献。第二,研究生教育是知识经济关键要素。据中国科学院测算,我国在2020年前后将进入知识社会,社会经济发展的动能来源于知识技术的更新,知识经济下知识劳动力将上升到60%,工业劳动力则下降到20%,知识经济和知识产业逐渐成为社会经济发展的支柱。一般而言,农业经济和传统工业经济主要依赖土地、资源、市场等要素推动,知识经济则更加强调技术与知识的创新和应用,而如何获得有竞争力的创新成果则依赖于高层次创新型人才培养,人才是知识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与保证,作为创新人才培养的主要途径,研究生教育是知识经济背景下我国社会进步的战略依赖。第三,研究生教育是国际竞争重要基石。中华民族正处于复兴的关键时期,如何在复杂且激烈的国家竞争中取得胜利,高层次创新人才的培养是根本。2011年,美国研究生院委员会发布《前进之路——美国研究生教育的未来》明确指出,美国的全球竞争力和创新能力从根本上来讲仰赖于一个强大的研究生教育体系,这些具备高级知识和批判性思维的知识分子在面对重大挑战时可以设计出有效的解决方案。国际竞争的实质是人才竞争,我国自主培养包括硕士与博士在内的研究生规模已经达到千万之巨,毋庸置疑这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为国家民族的复兴与振兴奠定了至关重要的智力基础。第四,现实症结呼唤研究生教育改革。诚然,我国研究生教育无论在规模、质量、结构等层面均取得显著成就,然而研究生教育同样存在诸多困境,人才质量与社会、国家的需求并不完全匹配。从内部而言,培养方案、导师队伍、课程体系、教学模式等亟待优化,从外部而言,研究生学科专业结构、类型结构等与区域经济发展、国家战略等的适应性亟待提升。近年来,随着国际竞争压力的加大,经济结构、产业结构的调整优化,研究生教育的价值日益凸显,为了更好发挥研究生教育的功能,必须加快推进研究生教育全方位改革。研究生教育是国家科技创新、国际竞争能力以及经济发展等的重要基础和支撑,然而如何最大化发挥研究生教育的功能,其前提与关键是准确把握研究生教育的时代需求,通过需求引领,优化研究生高层次人才培养的供给侧改革。第一,准确把握国家需求。国家需求是我国研究生教育工作开展的根本遵循,客观来看,国家需求是一个历史概念,不同时期研究生教育需求的内涵存在显著差异。建国初期,我国高校教师和科研人员大规模缺口,国家将研究生教育的核心主旨界定为高等学校师资培养,师资研究生是这一时期研究生教育的代称。改革开放以后,国家将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研究生教育不仅要解决高校师资培养,同时开始面向经济主战场,1981年《学位条例》突破了建国初期师资研究生的局限,明确指出研究生教育要促进科学研究和科学人才培养,以适应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反观当前,国家需求更加复杂,深刻,同时呈现出全方位、系统性的特征,研究生这种具有批判思维与创新意识的高层次人才为社会各领域所急需,尤其是科技前沿和关键领域,研究生从象牙塔的学术研究走向工业界、走向社会治理,是落实科教兴国、人才强国、创新驱动发展等国家重大战略的基础支撑。第二,准确把握市场需求。高等教育的发展不仅要考虑内在规律与逻辑,如学科的设置与建设,课程与教学的设计,也要充分考虑外部市场逻辑。改革开放之前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与运行具有深刻的行政与计划特点,高校研究生培养与市场距离较远,较少考量外部需求。随着我国经济体制的完善,市场的功能日益呈现,研究生教育越来越倾向于效率原则和实用原则进行资源配置,同时这种原则不仅适用于理工等自然科学,在人文社会科学中,实用性也深层支配研究生培养的规模与机制。审视当前,工业界和产业界以及政府相关创新主体等日益需要借助知识创新实现竞争优势,高校研究生教育与产业的良好伙伴关系相较之前从未如此紧密,市场在研究生教育规模、培养质量规格、学科专业结构等方面具有显著的决定意义。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正在重构世界创新版图,高校要抓住产业结构调整、经济结构调整机遇,促进科技革命、产业革命与研究生教育革命的汇聚,建立研究生教育与市场主体的协同机制,从而满足外部不断变化的人才需求。第三,准确把握个体需求。研究生教育建立在每个学习者个体基础之上,其改革不能忽视学习者的个体需求,个体需求是研究生教育改革的重要影响因素。新时代学习者个体需求在多方面发生显著转变。如,终身教育需求的形成。科技革命,产业革命使得知识更新速度加快,既有知识在社会发展中逐渐不能适应生产和实践的需要,更高级的知识与创新能力需求显得尤为紧迫,今天的研究生教育逐渐超越以往精英教育的概念框架而进入大众化水平,越来越多的人希望通过接受研究生教育提升自己的知识和创新能力。不仅如此,当代研究生教育的时空需求也在发生变化。技术与教育深度融合下,时间空间对研究生教育的约束越来越小,知识的碎片化、颗粒化使得研究生学习形式、学习空间更加灵活,研究生学习越来越不满足传统的教育路径与机制,在线学习、混合学习带来了新的时空需求。需求是研究生教育改革的依据,然而需求却是多元的、历史的,因此把握需求就成为研究生教育改革的难点和重点,当然也是基础和前提。基于需求变化,我国研究生教育未来改革将会重点从以下路径展开。第一,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明确研究生教育战略定位。立德树人就是要培养德才兼备,德智体美劳等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者和可靠接班人,新时代高层次创新型人才必须坚持为人民服务,为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服务、为巩固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服务,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在产业优化升级,国际竞争压力加大背景下,研究生教育作为教育、科技的最佳结合部,是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主要途径,经济发展、社会转型、前沿技术创新和关键领域突破无不依赖于高质量研究生培养,研究生教育对于一个国家和时代而言具有重要战略价值,有必要赋予其战略定位。第二,持续优化研究生教育结构。这一结构既包括宏观的区域结构、科类结构、类型结构等,也包括微观层面的知识结构、能力结构、创新素养等。就宏观而言,我们要根据经济社会发展需求协调不同区域之间研究生培养规模,优化学科专业布局和学位点设置,合理设置学术型和专业型学位的结构比重,提升研究生教育与国家经济、区域发展的匹配适应程度,增强研究生教育结构的精准性。就微观而言,我们要根据产业需求、公共需求等建立人才培养的质量标准体系,加强政府统筹下的产学衔接,以实践中行业产业的岗位需求为出发点制订研究生培养方案。第三,强化产教融合,科教联合。事实上,我们怎样培养就会获得怎样的研究生人才,需求导向下的研究生教育,要突出课程、教学、学位标准等与实践相结合,尤其是加强与产业界的融合,产业导师、产业课程、产业能力标准以及产业资源的提供将会显著提升研究生教育外适性,促进未来前沿科技发展和关键领域创新突破;此外,与科研机构的结合也是研究生教育改革的着力点,校所联合有助于我们共同围绕国家战略目标和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大科技问题,搭建重大科技创新平台,开展重大战略课题研究,在催生有重大影响的创新成果的同时培养高质量的研究生,产教融合、科教联合是研究生教育模式变革的重要方向。第四,建立研究生教育质量共同治理机制。众所周知,高校作为知识生产的中心地位已被超越,企业组织、行业组织、政府智库等都在参与知识生产进程。研究生教育的任务是培养未来学者,事关国家创新驱动能力,是企业、科研机构的重要利益所在,研究生教育需要汇聚各方共同治理。传统研究生教育评价强调学科标准,审视当前,日益增多的情境化知识生产正成为科研的主要任务,如国家各类重大基金项目其本质就是一个实践问题,它们往往不能为一个学科所解决,或一个部门独立完成,实践领域的知识生产是跨学科甚至超学科的,我们很难按照传统单一的学科标准评价研究生的知识生产和创新能力,因此有必要建立囊括雇主、产业组织、研究生培养单位以及政府等不同主体构成的治理架构,综合评估研究生教育质量,以满足外部不同主体的利益诉求。第五,创新研究生学位授予机制。学位是学习者个体最终拥有知识、能力的表征,学位制度是我国高层次创新性人才培养的基本制度保障。为了更好回应国家和社会经济发展需求,研究生学位授予需要进行变革。一是建立灵活、多元的学位类型体系,尤其是建立实践型研究生学位,这一点国外高校已有成熟经验,以满足不同类型高层次创新型人才需求;二是改革学科专业目录,建立交叉学科体系,为跨学科、超学科研究生培养提供制度支持,尤其是前沿技术领域的创新,我们很难判断其归属某一学科。三是建立国家资历框架,允许国民教育序列以外的学习者通过相应的程序和要求获得研究生学位。第四,赋予高质量企业大学和智库研究生学位授予权,为产业经济发展和国家治理进步提供创新型人才保证。